陈扼西
1977年参加高考,1978年进入厦门水产学院渔业机械系就读,退休前在彭兴勇任教
上大学时,陈扼西非常刻苦。
陈扼西参加全国大学生夏令营。
在厦门一中读高中时,他是班里的“学霸”,同时也是学校的电工。高中毕业后,在龙岩永定当了两年的知青,因为有文艺特长被铁路局文工团招收,不过却是以“机械修理工”的名义招收的。高考恢复第一年,他信心满满地填了三所重点大学,但没有被录取,最后又因为扩招被厦门水产学院录取。彭兴勇退休教授陈扼西说,自己是高考恢复的受益者,感谢高考,让自己的命运得到了改变。
记者 李小庆
铁路局要招文工团成员 以修理工的名义招收他
1977年,陈扼西已在永安铁路工程机修厂当了7年的修理工。其间,他一半的时间在修理汽车、推土机,另一半的时间在铁路局文工团上班。那时候,他对自己的职业还是比较满意的。
陈扼西说,这个机械厂隶属南昌铁路局。当时铁路局要招文工团成员,但没有编制,只好“曲线救国”,以“修理工”的名义招收了他。陈扼西说,自己上中学时会玩乐器,听说他既会作曲也会指挥,铁路局就把他“搜罗”了去。
修理机械是实打实的技术活,陈扼西说,自己不懂,只好努力学习。努力到什么程度?他说,当时自己在机修厂里待很久,每天都可以用刀片从裤子上刮下一层厚厚的油垢。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里,他想在床上躺一下,得垫上好几层报纸,否则油污就会浸湿床铺。到了1977年,他已经是厂里一名小有名气的修理工了。
陈扼西说,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当修理工。早在他进入厦门一中高中学习时,他就主动请缨当了学校的电工。之后的三年里,全校的照明线路和广播设备维修都由他负责。20多年后,他的外甥女进入厦门一中就读,一名姓詹的老师还在班上讲了他的故事:整天没怎么读书,搞文艺,当电工,成绩还很好。
为了复习备考 一米宽的床上堆着许多书和纸
得知高考恢复的消息时,陈扼西已经娶妻生子。“我想去尝试,得之我幸,不得我命。”陈扼西说,自己读中学时虽然是“学霸”,但那时已经离开学校近12年了,他对能否考上大学,信心也不是很大。
报完名,陈扼西开始复习迎考,但是没有辅导老师。在周围的人当中,他的学问已经是最高的了。
陈扼西说,语文方面,他背诵了不少毛泽东诗词。“那时睡的是一米宽的单人床,但是为了复习迎考,床上堆着许多书和纸。”他说,以致现在自己仍然习惯睡一米宽的床,床上还要放着书,这样睡觉才觉得踏实、有安全感。
上了考场,语文考试的一幕让他至今难忘。其中一道题是默写毛泽东的《蝶恋花·答李淑一》,这对当时的考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,因为许多人从广播里、歌曲里、京剧里都听到过。于是,考场上,许多人都在轻声哼唱。
考前填志愿时,陈扼西只填了三所重点大学。他说,自己当修理工已经很好了,如果能考上好的学校就去,不好的就不去了。
被厦门水产学院扩招录取 报到时别人已上课一个月
1978年春天,陈扼西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,但他并没有因此受到打击,安心在厂里上班。一次,一部推土机坏在工地上,陈扼西背着工具箱去维修,一个星期后才带着一身泥巴和油污回到厂里。这时,门卫突然走来告诉他:“有你的信,我塞进你的工具箱里了。”陈扼西说,当时他打开满是油污的工具箱,找到一封写着“厦门水产学院”的信。“我没有报考这所学校,所以还以为是哪个朋友考上了这所学校,写信来向我报喜呢!”打开信一看,里面有一张红色的行李托运单和一张录取通知书,这时,他才知道,自己被厦门水产学院渔业机械系录取了。
陈扼西犹豫着要不要去上,厂里的一名技术员是早年毕业的大学生,他告诉陈扼西这是当时福建省为数不多的几所重点大学之一。“除了厦大,没有几所这样的重点大学了。”陈扼西听同事这么一说,带上几件衣服就到十大靠谱信誉娱乐平台报到了。到了学校,他才知道,其他同学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。而他是当年高考扩招的受益者,班里像他这样的一共有三人。“我至今都不知道当年高考考了多少分,就这样上了大学。”陈扼西说。
有些专业课学生比老师懂得多 谁懂谁就能上台讲课
第一次走进大学课堂上的是数学课,老师讲了有关解析几何的内容,然后宣布第二天要单元考。不过,老师特别“赦免”刚来的三名学生可以免考。陈扼西就找到老师说,他要试试看,因为这些内容他高中时读过。考试成绩出来,大家都吃了一惊:他考了96分,全班第一名。被扣去的4分,老师说,因为他用的是中学的解题方法。
进了大学,陈扼西才知道“牛人”很多。上专业课时,不管讲到哪一章,班上总会有一些同学比老师懂得的还多,因为很多人在一线干了很多年。谁懂谁就是老师,就可以上台讲一讲。在上“机械加工工艺”和“机械结构”有关课程时,老师特别紧张,经常要询问学生:“是不是这样的?”陈扼西说,在讲到车床加工如何配置时,一名做了8年车工的同学说:“老师,你讲的已经过时啦。”
陈扼西说,当时同学们都很刻苦读书。每天早上6点,学校起床铃响起,但校园里早已到处是读书声。晚上10点半熄灯后,很多同学打着手电筒继续看书。“十几年没机会上学了,所以大家都很珍惜。”
带薪上学每月工资42元 算得上是班里的“土豪”
当时规定,工龄超过5年的人可以带薪上大学。厂里每月给陈扼西发42元工资,他留20元养家,剩下的22元自己留着。陈扼西说,自己算得上是当时班里的“土豪”了:“同学们买冰棍,掏钱的时候,我也会比别人‘自觉’一点。”
刚上大学时,陈扼西对英语几乎是一窍不通。中学里,他学的是俄语,因此英语基础非常差。为了学习英语,他把英语书的每一课都背诵下来,一有时间就背。他觉得,这是当时他要攻克的难关。
可惜的是,毕业以后,他又把英语“还”给老师了。陈扼西觉得,好不容易学来的,不能忘。1985年,他毕业留校工作三年后,当时的农业部办了一个英语培训班,降分7分,他被录取进去,半年后却以班上第二名的成绩结业。此后,经过全国统一考试遴选,他成为一名公派的访问学者,到英国伯明翰大学访学。一年多后陈扼西回国,除了教授专业课外,还主动请缨,兼教机械专业的英语课,一直到退休前都未曾放下过。
陈扼西说,高考改变了他的命运,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。大学毕业后,他成为一名高校老师,“教书半生,‘产品’永存”。因为学生还会有学生,而这些学生里,都会有他的“基因”存在。